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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捂着嘴巴,眼眶干涩到疼痛,嗬嗬地,像一头小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着华服的秦月翩然而至,看清时惊呼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哽咽:「发生何事?」

「赵瑾,你怎么受伤了?」

「你不是说喜欢语儿,想与她说说话吗?」

陌生的男子锁着眉:「我还什么都未做,她突然拿出一支簪子……」

「煜哥。」秦月忽然唤了宋煜一声,「赵瑾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喘着气,伸手,狠狠向她扇过去,却被挡在她前面的宋煜推开,又狼狈地摔落在地。

三个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心口痛。

眼睛痛。

头痛。

好像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痛。

我像是快要散架的木偶人,脑中也混沌一片。

我听见宋煜冷声呵斥: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苏语。」

「你是不是有病?」

苏语。

你是不是有病。

你是不是——

有病?

我想哭的。

但我哭不出来。

我只能撑着墙,一点一点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是。」

「我有病。」

命不久矣。

**在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直。

我知道自己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

可是现在喉咙一甜。

粘稠的血从我嘴里涌出,滴落在我的衣裳上,又掉在地板上。

我看见宋煜愣了一下。

看见他下意识地想过来碰我。

我却后退一步。

「你为何不问我?」

「为何不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你愿意相信秦月的一面之词,也从来不肯听我说一句话,你从不肯听我说。」

「因为你从来不在意。」

「反正到最后都是我的错——」

「因为我是罪人。」

「我欠了娘亲的命。」

「是吗?」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的兄长只是慌乱了一瞬。

又立马冷静下来。

我听见他用与平常无二的声音,再平静不过地反问我:

「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是啊。」

我还是不会哭。

哪怕眼睛痛得要死,就是掉不下来一滴泪。

「所以我马上就要给娘亲偿命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他兄长。

我看着宋煜,弯唇微笑:

「我马上就要死了。」

「开心吗?」

「兄长。」

宋煜那夜未能抓住苏语。

她消失在宫墙外的街道上。

后来他无数次想,要是那夜他能再快一点。

要是那夜,他能抓住苏语的手,不让她离开,就好了。

苏语未曾回府。

他的书信被她退回,连同那枚玉佩也一并寄还。

宋煜在她闺房外候了两日,可她再未出现在门前。

二十载的血缘关系,稀薄得好像一张纸。

只要她失踪,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她。

他去了太医院。

戴着方巾的太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摇头叹息:

「尽早寻到她吧,再拖下去,真的没有几月可以活了。」

宋煜垂着头,像是挨训的学童:「她为何……会得这个病?」

「年轻人……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太医又是一声叹息。

宋煜的指甲掐进肉里。

与苏语失联已有八日。

他终是闯入了她的闺房。

开锁的铁匠收起工具,屋内迎面扑来一股刺鼻至极的气味。

宋煜从未踏足过她的闺阁。

二十载光阴太过漫长,他忙于憎恨苏语,却从未与她坐下来好好谈过一次。

房中陈设寥寥,全然不似二十余岁闺秀该有的模样。一张床榻,一方案几,一个衣柜,再无他物。

厨房,净室,书房,卧榻。

清冷得仿佛从未有人居住。

却又干净整洁,证明她曾来过此处。

卧榻旁有一个碎裂的巨大瓷瓶。

瓷片与五彩药丸散落一地。

似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

宋煜眼尖,瞥见案几上一个药囊。

上头绣着的字令他脊背发凉。

安神丸。(一种治疗抑郁的药物。)

宋煜夺门而出。

自进门起就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并未散去,这些日子积压在他心头的感情,终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向他宣告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秘密。

隐秘,又无望。

他跪坐在烈日之下,忽生一个绝望而无助的念头。

若再不快些寻到苏语——

这辈子,怕是再难见到她活着的模样了。

苏语失联的第十二日。

宋煜命人唤来林柚。

正值午时,接到传唤的女子脾气并不好,低声骂了句粗话,才问何事。

「是我,宋煜。」

他向来不喜林柚,在及笄之年莫名其妙成为自己妹妹闺中密友的市井女子。

他知道林柚也不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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