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要转过身的时候，她看见了灵柩里的人。那面孔，那容貌，不正是庄明月？转过身，她的嘴角忍不住地肆意上扬。庄明月死了？这可真是件让她心情愉悦的事。...
许晴珃闻言，神色一瞬变得难看。
但她强忍着怨气，还是扯了个笑容：“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顾老太太大手一挥，手掌打到许晴珃的肩膀上，她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琛：“顾琛……”
他就这样看着他的家人欺辱她？
顾琛心烦意乱，冷冷地开口：“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许晴珃一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情绪。
行，为了能嫁入顾家，忍一时也不是不行。
她抿抿唇，低声说：“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可就在要转过身的时候，她看见了灵柩里的人。
那面孔，那容貌，不正是庄明月？
转过身，她的嘴角忍不住地肆意上扬。
庄明月死了？这可真是件让她心情愉悦的事。
虽然庄明月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她眼中对顾琛浓厚的情意始终是个麻烦，让许晴珃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
现在好了，再无后患。
许晴珃笑着离开了殡仪馆。
顾老太太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顾琛垂着头，放缓了语气：“听到了。奶奶，您别再动气了，再气坏了身子。”
“你还担心我？我看你是巴不得赶紧把我气死！”顾老太太喘着气说。
“奶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琛紧抿着唇。
顾老太太哼了一声，厉声道：“庄家也没什么人，你就跪在这里给明月守着！好好地在这里给我反思！”
庄母阻拦：“老夫人，这就不必了。”
“庄丫头妈妈，你别管他，你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先跟我回去休息休息。”顾老太太说着，就去拉庄母的手。
顾家的主家母下决定惯了，不由分说就将庄母带出了殡仪馆。
庄母担忧地看着女儿的灵柩，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顾老太太看出她的忧虑，宽慰道：“你放心，我派了人守在这里，你一看就好久没有休息了，如果你也倒下，不是叫庄丫头在天上担心吗？”
一番话说下来，庄母心一疼，最后还是跟着老太太暂时离开了。
很快，庄明月的灵柩前就只剩下了顾琛一人，老太太派来的人则都守在门外。
周遭归于寂静，顾琛无声地抬起头看向灵柩。
片刻，他喉咙微微一动，觉得眼睛处有些疼痛。
他茫然地伸出手摸了一下，竟触碰到一片湿润。
顾琛看着手指上清澈的液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眼泪。
他心脏狠狠一颤，整个人怔住。
他……哭了？为庄明月哭了？
像是为了要印证他的这个想法似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在他眼前的地上。
医生似乎叮嘱过，他不能流眼泪，不然会伤害到眼角膜。
可是，他控制不住。
心已经痛到麻木，眼睛也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啃咬一般疼。
庄明月，是你在惩罚我吗？
顾琛倏地想起庄明月跟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他那时只不过觉得，她是在抱怨结婚的这三年里他苛刻的行为，如今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庄明月说的没错，他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
不止是一双眼睛，还有她的生命，她付出的一切。
他曾问她，还有多久才能去死。
她回答，一个月后就会如他所愿。
他当是她求取怜悯的手段，却不想这其实本就是她的计划。
他的新年愿望，成真了。
顾老太太身体不好，却还是跟着庄母悉心处理着后事。按照庄母的要求，没有办的太张扬。灵柩送进火葬场，最后只送出来一个小盒子。轻飘飘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就将庄明月这一生都归为虚无。...
顾琛在庄明月的灵柩前待了四天。
第七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顾老太太身体不好，却还是跟着庄母悉心处理着后事。
按照庄母的要求，没有办的太张扬。
灵柩送进火葬场，最后只送出来一个小盒子。
轻飘飘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就将庄明月这一生都归为虚无。
庄母哭成个泪人，几近晕厥，顾老太太和她相互搀扶着，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妇，偏就是缘浅，竟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顾琛一双眼眸布满血丝，一阵阵刺痛。
他看着庄明月的骨灰盒，心底蓦地就冒出个离奇的想法。
他想把她带回家。
想是这么想，最后还是看着那盒子被放进一个小小的坑中，再被泥土掩埋。
顾琛胸口闷痛，他看了一眼墓碑上庄明月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弯弯，扬着清纯干净的笑容。
这是她年少时的模样，有着让人看一眼就沉迷的魔力。
顾琛没有问，为什么没有用她后来的照片，他心知肚明，从和他结婚之后，她就在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
没有时间照相是一个原因，脸上没有笑容是另一个原因。
随着石板的合上，顾琛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他再也看不见庄明月了。
一股气血直冲心头。
顾琛眼前一黑，双腿一瞬失去力气，身子便倒下。
之后，再无意识。
再醒来时，顾琛人已经回到了医院。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覆上双眼，就摸到了绷带。
“别碰。”医生厉声道，“都跟你说了，手术做完七天之后都要好好休息，你不仅熬夜长时间用眼，还流了眼泪，差点感染！”
“要是再晚来医院一会儿，那眼角膜就保不住了！”
顾琛悻悻地放下手臂，他自知有错，没有辩驳。
“这次，你得在医院里再多待几天了，等眼睛没问题了，我才会放你走。”医生说。
“谢谢医生。”他淡淡道。
片刻，耳边响起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知道是医生走了。
重新绑上了绷带，眼前只能看到微弱的光亮。
顾琛呼出沉重的一口气，放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地轻颤。
他本以为，摆脱了庄明月之后，他会开心，会快乐，会有着重获自由的快感。
可庄明月的离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缺了点什么。
或许是胸膛中的一根肋骨，不然为什么他的胸口疼痛不止？
而这种疼痛并不剧烈到让他难以忍受，反而是因为可以忍受，才仿佛是在一点点折磨他，要他时时刻刻记起她的脸。
顾琛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狠狠地在床上捶了一下。
随之而响起的，是他愤怒却无力的声音。
紧接着，门再次被打开，而后关上。
缓慢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他的耳边消失。
顾琛抿了抿唇：“奶奶。”
顾老太太看着他应了声，说：“我把那个许晴珃赶走了，希望你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我知道了，奶奶。”他咽了下喉咙。
到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顾老太太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她问：“用着庄丫头的眼睛，心里是不是很不好受？”
顾琛低声说：“……是。”
“愧疚，还是后悔？”顾老太太又问。
他顿了顿，缓缓道：“都有。”
闻言，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都不是庄丫头想要的。”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是有些紧张，顾琛的心猛地一疼。嫁给他，她就这么开心吗？他还记得拍结婚照的那一天，他十分不耐烦，若不是奶奶在场，他可能会直接甩手走人。...
庄明月想要的是什么？
从前的顾琛以为，她想要的是顾太太的位置，想要的是顾家的荣华富贵，想要的是高人一等的地位。
这些，他都给了。
可奶奶说，他不知道庄明月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半个月后，医生说，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之后只要注意休息就行。
顾琛谢过医生，离开医院，径直回到了家。
他和庄明月曾经的家。
站在大门门口，顾琛在电子锁上输入一串密码，但锁上却泛起红光。
他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输入的是之前用了三年的密码。现在的密码已经被他改了。
可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想不起新密码是什么。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顾琛的心猛地一跳。
是……庄明月吗？
但门后露出的却是许晴珃的脸，她勾起一抹笑容：“顾琛，你回来了。”
顾琛的心一瞬坠落，脸色跟着一僵。
是了，庄明月已经死了，在被他亲自赶出了这个家之后。
见他脸色不好，许晴珃关心道：“顾琛，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顾琛下意识地挥手挡开。
清脆的一声，让两个人都怔住。
屋中弥漫着诡异的缄默。
顾琛避开许晴珃的目光，先一步开口：“医生说不能碰。”
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一个解释。
许晴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原来是这样，那是要小心点，毕竟你刚刚做完手术……”
顾琛越过她走进客厅，在瞥见角落里一大堆杂乱的东西之后蓦地停下脚步。
他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是他看见了那张属于他和庄明月的结婚照，便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庄明月的。
许晴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他是看了烦心，解释道：“啊，那些东西庄小姐没有拿走，想来是不要了，我本想丢出去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身子笨重，行动不便。”
顾琛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大步地走到那一堆东西旁边，而后蹲下身从里面抽出了那结婚照。
许晴珃扶着腰走过来，在看见结婚照的时候心一瞬被吊起。
她压着情绪，犹豫开口：“顾琛，你拿……那个做什么？”
顾琛仍是没有理会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结婚照上的庄明月看。
那时候的他已经看不见了，是奶奶逼着他去和庄明月拍了结婚照，所以照片上的他双眼无神，但庄明月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是有些紧张，
顾琛的心猛地一疼。
嫁给他，她就这么开心吗？
他还记得拍结婚照的那一天，他十分不耐烦，若不是奶奶在场，他可能会直接甩手走人。
他的脸一定臭到了极点，面对这样的他，庄明月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许晴珃有些不耐烦了，从她被顾老太太羞辱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忍耐，等顾琛来哄她。
只要能顺利嫁入顾家，她还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吗？
她走上前，因为弯不下腰，只能用脚踢了踢顾琛，皱着眉道：“你听到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怎么不理人啊？”
顾琛沉在回忆里的思绪被许晴珃一脚踢了出来，心底的火气一瞬被点燃。
他转过头，怒视着她，厉声道：“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许晴珃有一瞬的茫然，而后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琛，语调拔高：“顾琛，你敢吼我？”
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就算是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都欣然接受了。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顾琛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之后，极力地压下了那股怒气。
他烦躁地站起身，不耐烦的开口：“回房间呆着去，非要搞出点什么意外才知道老实？”
说完，他拿着那副结婚照，径直走去了二楼的客卧。
“嘭”的一声关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响着。
“捡回来。”顾琛眸色晦暗下去。许晴珃顿了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拧着眉问：“你说什么？”顾琛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眦尽裂地厉声道：“我说，捡回来。”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语气也听得许晴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晴珃被顾琛关门的声音吓住。
但很快，她就怨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低声地骂了句什么。
顾琛转变的态度让许晴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惶恐。
她并不在意他为什么愤怒，她只在意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她。
离孩子出生的日子不远了，如果不早点登记，孩子就没有户口。
许晴珃的视线落在客厅角落的那一堆东西上，在她眼里，这些不过就是垃圾。
可从顾琛的行为看来，他似乎开始怀念那个女人了。
她咬咬牙，露出嫉恨的眼神。
一个死了的人，想要阻止她嫁入顾家？想都别想！
许晴珃喊来别墅里的佣人，指挥着他们很快就把那堆东西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关上别墅的大门，并叮嘱着佣人做几道顾琛爱吃的菜。
晚饭时，许晴珃敲响了客卧的门。
她用自己最温柔娇媚的声音说：“顾琛，该吃饭了，下午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许晴珃撇撇嘴，又说：“顾琛，你要是不吃饭，我也不吃了。”
如她所料，屋内很快便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
顾琛阴沉着脸，看了许晴珃一眼，淡漠地说：“吃饭吧。”
许晴珃在他背后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她有无数个搞定他的办法，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恋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
路过客厅走向餐厅的时候，顾琛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停下了脚步。
许晴珃跟着停下，不解道：“怎么了？”
顾琛深吸了一口气，但眉宇间的怒气已然掩藏不住，他看着她质问：“她的东西呢？”
“谁？”许晴珃不明所以。
但她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屑地说：“我看那堆垃圾放在家里太碍事了，便让他们给丢出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干净了很多？”
“捡回来。”顾琛眸色晦暗下去。
许晴珃顿了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拧着眉问：“你说什么？”
顾琛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眦尽裂地厉声道：“我说，捡回来。”
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语气也听得许晴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她咽了下喉咙，强装着镇定反问：“为什么要捡回来？你们已经离婚了，更何况死人的东西留在家里你不嫌晦气吗？”
这话狠狠地刺激到了顾琛。
“给我闭嘴！”他朝着许晴珃怒吼道。
气火攻心，他握着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许晴珃吃痛，眼角甚至涌出一滴眼泪：“顾琛，你弄疼我了！”
顾琛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走向大门，打开门大步离去。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直觉他是去找庄明月的东西去了。
晚风吹过大门，拂过许晴珃的脸，却让她平白无故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已经看不到顾琛的踪影了。
许晴珃的心里倏地就空了一块。
他为什么这么在乎ʟʋʐɦօʊ那些垃圾？当初不是他喊人把庄明月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的吗？
明明就是他说，要把庄明月赶出去，让她住进来，安心地生孩子。
他还说，等和庄明月离了婚，他就会娶她，并且照顾好她的孩子。
怎么短短几天，顾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许晴珃的脑海里浮现。
顾琛……不会是爱上庄明月了吧？
顾琛沉声道：“奶奶不允许你进门。”许晴珃死死地咬着嘴唇，问：“顾琛，你真的是因为老夫人的话才不娶我的吗？”他微张开嘴，似乎马上就要肯定的回答。却被她的声音打断。...
半晌，顾琛带着那些被丢掉的东西回来了。
许晴珃坐在沙发上，开口阻止了他想要上楼的脚步。
“顾琛，我们谈谈。”
顾琛声音嘶哑：“谈什么？”
“谈谈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许晴珃紧紧盯着他看。
闻言，他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的心一沉，转而用稍微柔弱的声音说：“顾琛，你不是答应我，等你做完手术之后就娶我的吗？现在你的眼睛也看得见了，你在等什么？”
顾琛沉声道：“奶奶不允许你进门。”
许晴珃死死地咬着嘴唇，问：“顾琛，你真的是因为老夫人的话才不娶我的吗？”
他微张开嘴，似乎马上就要肯定的回答。
却被她的声音打断。
“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庄明月才不想娶我的呢？”
听见那个名字，顾琛又烦躁起来，他看向许晴珃，厌烦地开口：“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许晴珃却蓦地笑了一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冷冰冰的：“顾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庄明月了？”
话音落下，客厅中却持续地保持着沉默。
片刻后，顾琛逃了。
落荒而逃。
他抱着那堆东西回到房间，狠狠地关上了房门，落了锁。
许晴珃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失神地低喃道：“为什么不坚定地回答我，你没有爱上她？”
他没有爱上庄明月，一定没有。
他顾琛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他不是最爱她了吗？
许晴珃攥紧手，眼里满满的都是嫉恨和愤怒。
楼上客卧。
顾琛刚进屋，怀中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他没有理会，而是坐在床上，捂着传来一阵阵刺痛的头。
许晴珃的那几个字一直在他的耳边环绕着，像是一句魔咒，怎么样也不能忽略。
“顾琛，你是不是爱上庄明月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庄明月？！
他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庄明月！他最讨厌，最厌恶的的人就是庄明月，他不可能会爱上她！
顾琛不断地在心里否定着。
可是眼前满地的物品，全都在提醒他，它们属于庄明月，它们的身上有着庄明月的味道。
是他，亲自把它们捡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捡回来？
那件淡蓝色的裙子，是庄明月曾经最喜欢的裙子，她总是喜欢跟他说她每天的装扮，提到过最多次的就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
“顾琛，我今天又穿了那件蓝色的裙子。”
那对珍珠耳环是奶奶送给庄明月的，淡紫色的珍珠，奶奶说和庄明月很配，但他始终没有看到过她戴上这幅耳环的样子。
“庄丫头戴这副耳环真好看呀。”
那个蓝色小象的玩偶，是庄明月小时候，庄父在游乐场给她抓到的，她很喜欢，所以一直小心地保留到长大了。
还有……
顾琛一件件地回忆，最后却发现，庄明月的所有东西，竟然都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他对它们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听过。
结婚三年，他什么都没送给庄明月，倒是将自己的冷漠刻薄交代个干干净净。
是不是因为他的绝情让她心灰意冷，所以在她得知自己患上癌症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治疗，准备赴死？
毕竟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还不如死后来的清净。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的，但顾琛哭得很安静，他不断地擦去眼泪，告诉自己不能让眼角膜被感染。
哭着哭着，他却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声里没有含着一点喜悦，尽是痛苦。
顾琛想起过去的时光。
在他刚刚失明之后，庄明月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因为失明，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偏偏又很敏感，总是要强调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
结果却是他一次次地被家里的东西绊倒，或者是撞上墙壁，又或者是把什么东西打碎。
这些时候，庄明月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帮他挪开所有危险，或者是帮他处理伤口。
有很多次，庄明月都会被他连累一起受伤，他听得到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可他就是假装听不到。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人，所以选择伤害她。
如今重新回想，庄明月那样瘦小的身躯，如果是他主动，她没有反抗的余地。而如果他真的醉得昏睡过去，她又有什么办法让他配合？所以从一开始，就都是他的错，却让她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顾琛是个很骄傲的人，要他低头承认自己的脆弱，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失明之后，他拒绝接受家里安排佣人来照顾他的起居。
被一群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顾琛宁愿在家里一个人饿死。
庄明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刚开始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遭到了顾琛的排斥。
他对她破口大骂，蛮横不讲理地摔碎手边的一切东西，就连她递到嘴边的饭菜，也会被他一把挥开。
家里“嘭！”“啪！”的声音从没有停止过。
可就算那热腾腾的饭菜烫伤了她的皮肤，她也一声不吭，收拾好残局，再去做一顿饭，重新喂到他的嘴边。
庄明月从不抱怨，沉默地接受了顾琛所有的负面情绪。
但她并不是不委屈，他有很多次都听到了她躲起来的微弱的哭泣声。
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变得极其灵敏。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顾琛终于接受了庄明月呆在身边的陪伴。
虽然他还是一言不发，不跟她说一句话，但是他会吃下她递到嘴边的饭菜，也会在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也不再乱发脾气乱摔东西了。
本来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现象了，顾琛甚至想，就算她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也不是一件让他排斥的事了。
直到那一天，顾琛心情烦躁，自己在厨房里喝了十几瓶啤酒，等庄明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那么精壮的身体，也不知道像只兔子一般瘦弱的庄明月是怎么把他扶回房间的。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等到顾琛第二天醒来，发现庄明月浑身赤裸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积攒多日的情绪一瞬爆发了。
“你费尽心思待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是不是？！”
他一口咬定庄明月是为了顾家的荣华富贵，所以在他身边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寻到个机会阴谋得逞。
庄明月哭着解释，但顾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又要把她赶出去，那天却偏偏撞上来看望孙子的顾老夫人。
知道整件事情之后，顾老夫人下了死命令。
“顾家的男人必须要有责任感，你既然做了对不起庄丫头的事，就得负责到底，不然庄丫头以后要怎么被别人看待？”
身为顾家的主家母，顾琛无论怎样都不能不听她的话。
他不能责怪自己的奶奶，于是将所有怨气都放在了庄明月身上。
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夜之间崩塌破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来，他不断的重复着自己对她的厌恶和恨意，重复到他自己都忘了，刚开始他只是生气婚姻大事被草率决定而已。
若是有哪一次，他真的冷静地想想，他是真的那么恨庄明月吗？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厌恶那个没有选择权、废人一般的自己而已。
如今重新回想，庄明月那样瘦小的身躯，如果是他主动，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如果他真的醉得昏睡过去，她又有什么办法让他配合？
所以从一开始，就都是他的错，却让她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顾琛无力地瘫坐在床边，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庄明月……”
“庄明月，庄明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庄明月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
但是，他把他的庄明月弄丢了。
漆黑的夜空中，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淡白色的光芒，周遭繁星点点，好不美丽。
顾琛失神地伸出手，似乎是抓住了一颗星星。
他终于知道庄明月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要的是他的爱，唯一的爱。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一切都太晚了。
他喃喃着自言自语——
“庄明月，回到我身边好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