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北平千金珍珠,于暮春槐树下,邂逅了清贫书生何轩。一盒墨锭,一缕青丝,
一只荷包,是他们不容于世的约定。当家族以死相逼,断发赠玉成了最痛彻的诀别。
她被迫另嫁,困于深宅;他寒窗苦读,奔赴前程。三年后,他金榜题名,她却已罗敷有夫。
那珍藏的缕缕青丝与温润玉佩,能否在命运岔路上,再系一段剪不断的相思扣?
看身份云泥的恋人,如何跨越世俗鸿沟,守护最初的心动。第一章 暮春初见暮春三月,
杨柳拂过北平胡同的一角。官家大小姐珍珠提着刚买的文房四宝从墨香斋出来,
裙裾掠过青石板上的落花。转角处,她听见一阵清朗的读书声——青年书生坐在一棵槐树下,
膝头摊着泛黄的《论语》,晨光透过枝叶在他青衫上跳跃。“小姐,小心!
”珍珠为避让马车踉跄时,书生已护在她身前。他拾起散落的宣纸,
目光相遇时两人都怔住了。他看见她鬓边珍珠步摇轻晃,
她看见他眼底映着整片未染尘埃的天空。“在下何轩。”书生躬身作揖,
露出洗得发白的袖口。珍珠将摔裂的墨锭轻轻放在他摊开的书页上:“这墨,配公子正好。
”第二章 墨香牵缘此后每逢初六那一天,珍珠总会“恰巧”经过槐树下。
有时带一包松子糖,有时揣着新出的时文集。何轩开始期待那个系着月白披风的倩影,
却总在伸手接书时刻意避开她的指尖。“何公子看这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珍珠指着自己批注的诗集,鬓发擦过他翻书的手背。何轩耳根微红,
突然指向飘落的槐花:“在下倒觉得,这落花更似小姐批注的‘化作春泥更护花’。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悄悄用落花在石阶上拼了个“珍”字。
第三章 荷包暗许端午节快到了,北平城的空气里开始弥漫着粽叶和艾草的清香。珍珠的心,
也如同那被裹紧的糯米,被一种甜丝丝又沉甸甸的情绪填满。
她近来去槐树下“偶遇”何轩的次数愈发频繁,心底那点隐秘的欢喜,像初春的藤蔓,
悄悄攀爬,缠绕心间。这日午后,她带着新誊抄的几页诗稿,再次来到老地方。何轩果然在,
但他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巷口一个做糖画的老爷爷。
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单纯的孩童般的馋嘴,倒像是透过那金黄剔透的糖画,
在看什么遥远的、珍贵的东西。珍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老爷爷手腕翻转间,
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跃然石板上,引得围着的孩童们一阵欢呼。她心中一动,
却没有立刻上前。直到夕阳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金边,何轩收拾书卷准备离开,
珍珠才从另一条巷子绕出来,装作刚刚抵达的样子。“何公子!”她轻声唤道。何轩回头,
见到她,眼中立刻漾开笑意,但那笑意背后,似乎藏着一丝未能及时掩饰的落寞。
“珍珠小姐。”珍珠走上前,将诗稿递给他,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糖画摊子,
笑道:“方才过来,看见那糖画煞是有趣。老爷爷非要买一送一,
说我一个姑娘家拿着两只像个孩子。”说着,她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
手里赫然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兔糖画,那兔子耳朵纤长,形态可掬,
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我一人也吃不了这许多,何公子可否帮我分担一只?
”何轩愣住了,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糖画,又看看珍珠那双含着笑意和些许狡黠的明眸,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了一下。他犹豫片刻,终是接过那只稍小一些的兔子,
低声道:“多谢小姐。”糖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带着微微的焦香,一直甜到了心里。
两人并肩坐在河堤的石栏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时无话,只有微风拂过柳梢的轻响,
和彼此间安静的呼吸。何轩小心翼翼地吃着糖画,仿佛那不是几文钱的零嘴,
而是什么稀世珍品。吃完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干净油纸仔细包着的小包。
他一层层揭开,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梦境。油纸中央,
静静躺着一朵已经干枯但形态尚存的玉兰花,花瓣虽失了水色,
却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羊脂白玉般的质感。“上次……见小姐簪过类似的玉兰花,
”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后来在树下拾到这朵落花,
觉得……觉得它很像小姐,便……便压在了书里。”珍珠的心猛地一跳。她记得,
那是一个多月前,她簪了一朵新开的玉兰去找他,当时他还夸赞那花香气清雅。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细心至此,连一朵落花也如此珍重地收藏。她接过那朵干花,
指尖触及花瓣那干燥而脆弱的纹理,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拾起它时掌心的温度。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眼眶,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圈。“呀!
”为了转移情绪,她忽然轻呼一声,
伸手抽掉了他束发的那根已经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起毛的旧布带。“我兄长前日还说,
真正的读书人,哪有用这种粗布带束发的,平白失了风度。”她语气娇嗔,
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何轩的发丝瞬间披散下来,让他显得有些无措,
清俊的面容在散落的发丝间更添几分落拓的书卷气。“明日,”珍珠将旧布带攥在手心,
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温柔,“明日我给你带一条新的来。”翌日,
珍珠果然带来了一条青色的缎质发带,质地光滑,色泽沉稳,在阳光下有隐隐的暗纹流动。
何轩接过时,只觉得那发带触手生温,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珍珠身上的馨香。
“小姐破费了……”他心中感激,又觉受之有愧。珍珠却只是笑着催促他:“快系上,
看看合不合适。”何轩依言将发带系上,那青色的缎带果然比他原来的布带好了不知多少,
衬得他面容都清朗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
指尖在发带内侧触到一点微小的、凹凸不平的异样。他心中疑惑,却并未当场查看。
直到夜深人静,他坐在窗前就着如豆的灯火读书时,才解下发带,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只见发带内侧,用与缎带同色但稍浅的丝线,绣着两个小小的字——“平安”。
那针脚细密匀称,一看便是用了极大的心思。而在“平安”二字的周围,竟还用极细的银线,
绣了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珍珠纹样。何轩握着发带,久久未能言语。灯火跳跃,
映照着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感动,有酸楚,更有一种被郑重珍视的震撼。
这不仅仅是一条发带,这是一个女儿家最含蓄也最深切的牵挂与祝愿。
他将发带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透过这冰凉的缎料,感受到那颗遥远而温暖的心的跳动。
这一夜,书卷上的字迹似乎都模糊了,他的眼前,只有灯下那两个字,
和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直到三更梆子响过,仍无半点睡意。
第四章 灯下暖心北国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猛,几场北风呼啸而过,天空便沉沉地压了下来,
终于在腊月之初,降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如絮,纷纷扬扬,
顷刻间便将整个北平城装点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何轩栖身的小柴房,此刻更是寒气逼人。
墙壁缝隙间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桌上那盏小油灯的灯苗忽明忽暗。
他裹着那件珍珠送来只在最重要的日子才舍得穿的新棉袍,却依旧觉得手脚有点冰凉。
呵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他不得不时时停下笔,
将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凑到嘴边哈几口热气,再用力***,
才能勉强继续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墨砚里的墨汁,也似乎快要冻上了。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几声极轻、却带着某种熟悉节奏的叩击声。何轩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声音……他霍然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门边,猛地拉开门帘。门外,
风雪裹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是珍珠!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带着风帽的貂绒斗篷,整个人几乎要埋进那毛茸茸的领子里,
帽檐和肩头都落满了尚未融化的雪花,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像熟透的果子。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硕大的、用厚棉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食盒。“我进来了,冷死了!
”珍珠不等他邀请,便侧身挤进了这间四处漏风的柴房,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也带进了一缕她身上特有的、清甜的暖香。何轩连忙关上门,将那漫天风雪隔绝在外,
心头却因这不期而至的访客,燃起了一簇温暖的火焰。
珍珠将食盒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上,一边解着厚厚的棉套,
一边呵着白气说道:“今儿府里得了些上好的羊肉,母亲赏了我一份。
我……我借小厨房偷偷煨了些汤,想着这天气……”她抬起眼,看向何轩,
目光触及他冻得发青的嘴唇和桌上那几乎结冰的墨砚,后面的话便哽在了喉间。
她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股浓郁鲜香的羊肉汤的热气立刻蒸腾而起,
瞬间驱散了小屋内的部分寒意。她拿起汤勺,准备为他盛汤,那伸出袖口的手指,
同样冻得通红,甚至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