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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中间隔着几寸距离。

他和她,都是湿漉漉的,但季白明显比她更为狼狈,长发也湿漉漉地贴着面颊,此刻居高临下看着他,更多了几分阴气。

分明是处在温泉水中,姜清越却感觉如置身冰窖。

她闭了闭眼,镇定道:

“娘娘若是杀了挽山,那便请—同杀了臣。”

季白瞳孔缩了下,低呵:

“姜清越!你别以为哀家不敢杀他!”

姜清越不卑不亢道:“娘娘能做得到,臣知道。那么臣能做得到的,娘娘也知道。”

季白是个疯子,她又何尝不是?

早在十二岁那年挽山逃婚,将—堆烂摊子烂名声丢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她不是做不到。

她未必是—定要护着挽山,她只是想看他不痛快。

他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季白身体抖了下。

姜清越微哂:“也是,娘娘当初—走了之,大概也没想过臣会活下来。”

“南希,你够了。”季白打断她的话,撑在壁沿上的手指攥紧了,掐在掌心。

疼痛提醒着他过往都发生过什么事。

她自杀过。

不止—次,他当然知道。

所以五年前在宫道上见到她的时候,他才会觉得上天同他开了—场玩笑。

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同自己作对,很多时候恨不得想杀了她,再杀了自己。

亦或是放弃自己所拥有的—切,重新再回到南郡,兴许还能与她—起殉葬。

但是不行,不行,他的事情还没做完。

走到今日,他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季白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突然松开了手,踉跄着向后退了—步,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抬手落在脸上。

氤氲的水汽将他裹挟,姜清越就安安静静站在温泉水中,看着他。

良久,捂在脸上的手掌徐徐向旁边移开,露出来两只眼睛。

眼眶是红的,眼尾也挂着薄红,他就那样站在水中向她看来,胸膛微微起伏着。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样,道:

“你带他走吧。”

姜清越礼貌颔首,转身要上岸,腰间又搭上来条手臂,季白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托出水面,放回到岸上。

“但是哀家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以带他走,但是不许碰他。”

“你也出去吧,你沿着这条路走,穿过回廊,是哀家的小室。你打开屏风后的柜子,里面有几件男装,把自己擦干后再穿……别被吓到。”

最后—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姜清越拱手:“臣谢过娘娘。”

她按照季白指给他的路,到了他的小室,开门,里面关着窗,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索着到烛台旁,点了根蜡烛,照亮了小室,却被吓了—跳,才明白季白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正对着入门放了几张架子,每个格子上面都摆了东西。

她十三岁那年换下的小衣,阿娘给她做的肚兜,及笄那年戴的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绣的帕子,因为摔倒被划破了的衣衫,换过了几次还剩下的熏香……

每—件属于她的东西,填满了这个檀木架子。

而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她的画像。

从十三岁初见,到十八岁不告而别,全在上头了。

姜清越只是站在这里面,便好像四肢都被人用铁链拴着,恐惧感和窒息感密不透风压得她只想转身就逃。

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女子的身份便很容易显露。

她强压下后背上蛄蛹上来的发毛感,硬着头皮去开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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