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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的宋玉珠马上瞪大了双眼,冲上前径直将青雁踹倒在地,那眼神就像嗜血猛兽般的可怕。青雁胸前剧烈地疼着,肋骨断了几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玉珠,就算是在面对沈怀先的时候,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害怕了,原本还想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但青雁见宋玉珠这个样子,若是说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杀了她?...
青雁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救的他,也不知道天山雪莲在哪个位置。
看宋玉珠这样的态度,今日要追问她到底了。
眼见无法辩解,她便直接承认了:“是,四年前救陛下的的确不是我,是沈怀先又怎么样,她已经死了!”
“陛下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军报没有到陛下的手里,那是因为……被我烧了,哈哈……”
闻言的宋玉珠马上瞪大了双眼,冲上前径直将青雁踹倒在地,那眼神就像嗜血猛兽般的可怕。
青雁胸前剧烈地疼着,肋骨断了几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玉珠,就算是在面对沈怀先的时候,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害怕了,原本还想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但青雁见宋玉珠这个样子,若是说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杀了她?
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在宋玉珠的脑海,想着自己当初为了青雁做的那些伤害她的事。
还不信她。
巨大的悔恨让宋玉珠眼前一黑,像是头顶落下惊雷一般的疼,阿福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宋玉珠。
“阿福,明日起驾回宫,回宫之后,拟旨废除青雁贵妃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即使青雁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了这命。
看着青雁被拖走,宋玉珠眼里的杀气就消失不见。
疲倦的眼神转向阿福,开口问:“阿福,沈怀先呢?我要见她。”
因为先前太医说过陛下不能再受刺激,阿福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带着陛下去见李将军的尸首非常不妥。
阿福刚欲开口劝阻,见宋玉珠此般神情,终是不忍。
还是带着宋玉珠到了存放沈怀先尸身的木棺。
李将军尸首分离,众人齐心协力,才找回她所有遗骸,派人缝补了起来,想给她留一个体面的全尸。
宋玉珠挣脱了阿福的搀扶,脚步踉跄地走到棺材旁。
鼓起一生的勇气,推开了棺材盖。
阿福一脸惊诧,却也没上前阻止。
只见里面的人儿静静地躺着,身上全是阵线,脸色苍白。
宋玉珠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看着那具破碎的尸体,滔天的悔意席卷全身。
“楚玉,我该怎么叫你才好听?”
他说话带着哭腔,背脊微微颤抖着。
“我还从未叫过你的字,也没叫过你的名。”
他转而欲言又止,却想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
“楚玉,我好想忘记了……”
字句随着泪水砸落在沈怀先的身上,一同破碎。
反应过来的宋玉珠慌乱的擦拭着滴在她身上的泪水。
生怕这滴泪会弄脏衣服似的。
就这么愣神一下的功夫,阿福就见到宋玉珠把沈怀先的尸体从棺椁中抱了出来。
一个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宋玉珠的眼前,一直在提醒着他沈怀先已经死了。最终他把沈怀先紧紧地抱在怀里,想把她融入血肉一样。隐忍的呜咽声闷闷地响起,凝聚在浓浓的夜色里。...
他急地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李将军……李将军应当要早些入土为安呐。”
宋玉珠就跟没听见一样,抱着沈怀先边走着,还小声地窃窃私语。
洛城的将军听见动静阻止了阿福,就这么看着宋玉珠抱着死去的沈怀先,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城墙。
“让陛下和李将军单独相处一会吧,别打扰陛下。”
“可是……”
将军知道阿福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放心,陛下是不会看不开的,这是李将军拼死都要守下的江山,陛下不会放着不管的。”
夜色如墨,他坐在城墙的石阶上,目光涣散。
怀里的人儿冰冷,心更凉透了。
宋玉珠却还在尝试着想要焐热。
在给沈怀先搓手之际,袖口缓缓地往下滑,手臂上无数个箭孔刺痛了他的眼睛。
伤口没有愈合,血也不再流。
一个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宋玉珠的眼前,一直在提醒着他沈怀先已经死了。
最终他把沈怀先紧紧地抱在怀里,想把她融入血肉一样。
隐忍的呜咽声闷闷地响起,凝聚在浓浓的夜色里。
宋玉珠便这样带着沈怀先在城墙上待了一夜,等到天色蒙蒙亮,他才抱着沈怀先进马车准备回宫。
他却要召见太医给沈怀先看诊。
阿福不敢反驳,便安排人去将之前一直照看沈怀先的太医请过来。
太医见这次宋玉珠将沈怀先抱在怀中,前一秒还在为她苦尽甘来而高兴,下一秒摸到这死人的脉象就顿住了。
而且还是失血过多而死,还以为又是给青贵妃喝血所致。
“这……”
见宋玉珠询问脉象之时,太医马上跪下不敢言半句,生怕触及到皇帝的逆鳞。
宋玉珠紧蹙着眉头,就好像沈怀先只是重伤昏迷了一样急切想要知道医治的方法,“说!”
太医便只能说出之前沈怀先一直要求隐瞒的真相:“陛下,老臣也只是按照李将军的遗愿,才未说实话的,李将军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取李将军的血了。”
“什么油尽灯枯,什么不能取血?”
太医这才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与皇帝听,这时的宋玉珠才知道原来当初沈怀先问自己要九转丹是因为这个。
而他却亲手斩断了她生存的希望。
把那枚九转丹,随手就给了青雁?!
他看着皇帝给沈怀先盖好被子,然后吩咐阿福在这里好好的照看她。他问:“陛下要去哪?”宋玉珠推开了门,远眺着西边的天色。并未解释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向孤禀报!李将军是你主子,还是孤是你主子?”
宋玉珠怒视着太医,太医都不知作何解释。
毕竟先前沈怀先根本不得宠,皇帝也一直不闻不问,不待见她。
若是这种事情专门去禀报,只能讨骂。
阿福见状赶忙出言化解这紧张的气氛,“江太医!你看清楚了,李将军是在战场上战死的。”
这一句便惊醒了宋玉珠和江太医两个人。
江太医这才见到沈怀先的手上有很多处箭伤。
而宋玉珠也瞬间清醒。
在想是不是如果当初自己把九转丹给了沈怀先,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阿福赶紧叫太医离开,最后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殿内安静的要命。
良久,宋玉珠突然开口问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
阿福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问这个,“陛下不是从不信佛吗?为何会问这个?”
他眸色一暗,“孤问,你就答。”
阿福马上低下头,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到附近就有一座寺庙,“有的陛下,就在长安城西边的山头,不远。”
宋玉珠难得有一次放下了怀里的沈怀先。
阿福虽觉得意外,但还是紧皱的眉。
他看着皇帝给沈怀先盖好被子,然后吩咐阿福在这里好好的照看她。
他问:“陛下要去哪?”
宋玉珠推开了门,远眺着西边的天色。
并未解释什么。
但阿福似乎猜到了,毕竟宋玉珠从不会询问一些毫无缘由的问题。
陛下这是要去求神拜佛?
为了……李将军?
宋玉珠听闻祈求神佛,要让神佛知道他的诚意。
所以他并未选择做马车,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长安西边的寺庙。
见到寺庙之下的三万长阶,看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
宋玉珠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跪在了长阶之上。
额头叩地,声声钝响。
周围之人到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的额头上沾染了灰尘,长阶上残留的血迹像一朵红莲。
心中念着,想着的都是沈怀先。
乞求着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给一次弥补她的机会。
日头西沉,入黄昏。
宋玉珠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手脚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到了寺庙前,这一声声的梵响,那是他孤独一生中最后的慰藉。
他跪在佛像前,额头上的伤,宋玉珠好似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
第二日,甚至宋玉珠上朝之时,也给沈怀先梳妆打扮了一番。一同坐在了龙椅上。群臣们见状,一直在下面小声议论。阿福还在大声宣读着册封沈怀先为安泽将军、为皇后的旨意。...
“诸天神佛在上,我宋玉珠来此祈愿,求我佛,许我一愿,宋玉珠有一凡妻,名为沈怀先,她虽沾染鲜血无数,但此举皆为百姓安宁,国家安定。”
“愿她能再活一世,哪怕宋玉珠此生或永世都不得善终,我也心甘情愿。”
重重磕在地上的响声在寺庙中回荡。
就像他心中的祈愿般大声,想要神佛听见。
在宫内的阿福见天色以晚还未曾看见宋玉珠回来,便马上安排人把陛下接了回来。
回来之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沈怀先。
阿福在宋玉珠求佛之时,特意叫了太医再来看了一次李将军的身体。
太医说沈怀先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暴露在外了,要早些入土。
否则再过几天就会发生腐烂。
不曾想阿福怎么劝说也无用,宋玉珠执意要将沈怀先的尸身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夜,宋玉珠还要睡在迎春殿。
阿福自然不敢多话,连忙吩咐人将此处打扫干净,再拿一床新被褥给宋玉珠铺上。
这宫殿清冷,自从沈怀先上了战场,便无人来过这里。
想在想想,竟过去了这么久。
屋内之物都布满了灰尘,角落长出了蜘蛛网。
房子里点了取火盆,却并不怎么暖和。
抱着沈怀先,怎么也取不了暖。
第二日,甚至宋玉珠上朝之时,也给沈怀先梳妆打扮了一番。
一同坐在了龙椅上。
群臣们见状,一直在下面小声议论。
阿福还在大声宣读着册封沈怀先为安泽将军、为皇后的旨意。
朝臣虽一直觉得李家战功赫赫,受封也是理所应当。
但……
“还请陛下,早日将李将军入土为安了才好啊。”
“此举乃是对李将军尸身的大不敬呐陛下,逝者如斯,还请陛下节哀。”
宋玉珠坐在龙椅上忧郁的神情突然笑了,瞧着这些纷纷劝自己放下沈怀先的大臣们,问道:“你们,还真是喜欢和孤作对啊,孤想要做什么,你们便反对什么,孤不想做什么,你们便联合逼着孤。”
“你们……是要造反吗!”
此话让殿内所有的大臣全身一震,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
“臣等绝无此意,仅仅只是在担心李将军之身不能在外一直保持原状啊,所有还是早些安葬了好。”
坐在龙椅上的宋玉珠脸色越来越差,眸色越来越暗沉。
阿福顿觉若是他们再说下去,恐怕会引地陛下发怒。
便出言阻止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你们身为臣子,便不要一直过问主子的私事。”
“若无它事,便退朝吧。”
也是,陛下天天和她待在一起,怎么也会察觉到的吧。“是。”宋玉珠轻轻地把沈怀先放在榻上,却见沈怀先身上还穿着华服。刚想开口让沈怀先乖乖坐好,看着她坐不稳才反应过来。...
阿福看宋玉珠没有说话,在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多此一举。
随后他便抱着身着凤袍的沈怀先回了寝殿。
阿福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太医昨日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沈怀先放在宋玉珠后颈的手竟已经开始腐烂。
陛下如此抗拒将皇后入土为安,该怎么向陛下提这件事?
还是就等着陛下自己发现?
隐隐约约间阿福听见宋玉珠在叫自己,马上应声。
便听见宋玉珠的吩咐:“阿福,去问问太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防止身体腐烂。”
也是,陛下天天和她待在一起,怎么也会察觉到的吧。
“是。”
宋玉珠轻轻地把沈怀先放在榻上,却见沈怀先身上还穿着华服。
刚想开口让沈怀先乖乖坐好,看着她坐不稳才反应过来。
便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再轻手轻脚地把那些发髻和华服脱下。
他把动作压的很轻,生怕会把沈怀先弄疼。
边弄边道:“今日我去见了冷宫里的青雁,她还是死性不改。”
“我也去拜了佛,皇后是不是想知道我去寺庙做什么?”
宋玉珠卖了个关子,跟小孩似的瞧着沈怀先,歪着头道:“皇后亲我一口,孤便大发慈悲的告诉皇后。”
见沈怀先一直没有动静,宋玉珠顿时觉得她肯定是害羞了。
就自己凑到她跟前,假装是沈怀先主动亲了他一口。
嘴角虽扬着,眼尾却流下了一滴泪。
然后自顾自地跟沈怀先说着自己今日去寺庙是为了求一个平安喜乐的愿望。
夜色渐凉,屋外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
阿福守在迎春宫外守了许久,看着细雨化作了大雨。
身上的衣衫都湿了一半。
见宋玉珠上了榻,阿福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惹得宋玉珠怎么也睡不着。
他推开门,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雨里。
宋玉珠都有些分不清了,在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
阿福很早便找到了太医院,里面聚集着宫内所有学医的人。
但当阿福提出这个要求之时,几乎所有人的脸都暗沉了下来,面露难色。
他当然也知道防止尸体腐烂的方子很难,但若是一直找不到办法,陛下很有可能会随着李皇后一起走。
只有找到保留尸身的办法,或许还能给陛下多一点从悲伤和自责当中缓过来。
他们在太医院整整待了三日,得出了一个结论。
宋玉珠问:“为何还不去?”阿福连忙接话:“去!去,奴才告退。”在修建陵墓的这几日,宋玉珠时而会抽空去看一眼,其余的时间要么就是待在书房,要么就是在和大臣们商议一些朝中之事。阿福起初觉着陛下每日日理万机,早朝奏折两不误,就是最好的一种的状态。...
“阿福公公,恕我等直言,保尸身不腐之法,便如同扭转乾坤,那是不顺天命,人力不可为啊……唉。”
等来的却还是这么一句话。
阿福对这句话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有些失望。
这办法是寻不着了,阿福最担心的还是陛下。
若是知道没法子能够保留尸身,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刚想回去找陛下禀告这一切的时候,却见陛下今日破天荒的在书房批阅奏折。
虽知宋玉珠不喜打扰,阿福还是想要再确定一番。
站在那站了许久,宋玉珠边看折子边道:“一直站在外面做什么?”
阿福这才踏进书房的门。
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您今日怎么……”
宋玉珠见他话只说半句,抬眸茫然地瞧着阿福。
然后放下手中拿着的奏折,挑了挑眉。
原本想着问陛下今日为何会在书房,而后转念一想,陛下批阅奏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阿福没跟宋玉珠说实话,“奴才方才一直在找陛下,未曾想陛下会来书房。”
宋玉珠淡然道:“这几日奏折堆积的太多,想着来看看。”
并没有反应过来的阿福又听陛下需要为皇后修建一个陵墓的时候,完全愣在了原处。
仿佛站在那的只是一座人像。
宋玉珠问:“为何还不去?”
阿福连忙接话:“去!去,奴才告退。”
在修建陵墓的这几日,宋玉珠时而会抽空去看一眼,其余的时间要么就是待在书房,要么就是在和大臣们商议一些朝中之事。
阿福起初觉着陛下每日日理万机,早朝奏折两不误,就是最好的一种的状态。
但是……
他不禁开口询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最近很奇怪?”
宋玉珠身边的内侍就只有阿福一个,其他的奴才也只是偶尔能够见上陛下一面。
这专心上朝,处理朝政的陛下,“哪里奇怪了?”
是啊,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为什么会觉得和之前别无二致的陛下奇怪呢?
这时宋玉珠不知怎的竟折返了回来,阿福回神:“陛下,还有何吩咐?”
“今日用膳之后,陪孤出宫一趟。”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