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姣姣谭戟小说完整(主角谭戟盛姣姣):作者文笔精湛,故事情节丰富,人物性格饱满,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值得推荐。喜欢全本资源的朋友,欢迎阅读盛姣姣谭戟小说完整全文。
“姣娘长大了。”他有几年没见过姣娘了。虽然谭戟每月都回家,可是盛姣姣跟齐漳不在一个圈子里玩儿。齐大姑娘又一直送盛姣姣去私塾,治寿郡里,有心思一直往私塾去的人可不多。加上谭戟每月回来,要照顾一家老小,盛姣姣慢慢的大了,听说还长成了这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为了避嫌,所以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谭戟跟盛姣姣的生活产生不了什么交集。...
盛姣姣看清了谭戟锋利的眉眼,一如记忆中那般不苟言笑,五官宛若刀刻一般,鲜明,英俊,不带一丝阴柔。
几匹汗血宝马踏着短短的,稀疏的黄绿色小草,哒哒哒的跑过来,惊得水泊边取水的人,赶紧往一旁避去。
齐漳皱眉,看着马蹄踏入了水泊中,一行骏马就这样冲入了水里,将原本就不怎么清澈的水,搅得愈发秽浊。
然而这样的阵仗,并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够惹得起的。
水泊边取水的人们,紧抿着唇,敢怒不敢言。
谭小剑几个,更是怒目圆瞪,紧捏着拳头,一副忍不了就要立即揭竿而起的样子。
“小殿下,这里有水!”
马队为首的人跳下马,踩在水里扬声喊着,他昂首哈哈的笑,又对身后翻身下马的人道:
“没想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黄土戈壁上,竟然还有这么一片水泊,往后咱们有地方遛马了。”
马蹄踏着水,原本就不算清澈的水泊,因为大量人与马的入水,水纹荡漾,哗啦啦落在干涸的岸边,没有了踪迹。
这片水泊可是方圆几座村子公用的水源,跳马湖人的吃喝洗漱,可全都是从这里取水的。
走近了齐漳的谭戟,早就看见了盛姣姣和齐漳一行人。
他绕过半个水泊走过来,冲齐漳点了下头,又看向被污染了的水泊,紧拧着剑眉,手指尖捏着一粒石子,朝着前方一名锦衣护卫的马屁股上,“嗖”的弹了一石子。
汗血宝马本就烈性,扬起四蹄,带着水花,昂起上半身开始嘶鸣。
锦衣护卫们纷纷转身来看这匹骏马,其中一名护卫拉起陷入了狂躁中的汗血宝马,直接将马拉出了水泊。
众人见状,畅快的放肆大笑起来,其中以谭小剑几个楞头小子笑的声音最大。
“笑什么笑?一群刁民!”
护卫队队长,冲谭小剑几个怒目而视,颇为羞恼。
齐漳瞄了一眼谭戟,微微的笑了一下,正要弯腰捡石子,去暗算殷泽其他护卫的马。
侧方,有一名锦衣护卫骑马奔来,高声喊道:
“小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纵马入水,违令者仗三十。”
已经骑着马踏入了水泊中的锦衣护卫们,便是纷纷的往后退,最开始翻身下马,踏入了水中的那几位,也牵着马纷纷离开。
有护卫看向笑得前扑后仰的谭小剑几人,狠狠了瞪了他们一眼,算是记住了谭小剑几人的模样儿。
谭小剑几个笑得愈发大声。
齐漳直起腰身来,看向谭戟,低声道:
“这群人什么来头?”
“废太子的人。”
谭戟也是低声回着。
因为最近集上来了个大人物,敢在这个时候行事如此嚣张的人,除了是那位废太子的人,就没有别人了。
齐漳一副了然的神情,嘴里“嗤”了一声,
“怪不得。”
这几个字自齐漳的口中说出来,讽刺的意味很明显。
他身后躲着的盛姣姣一直避着殷泽的护卫们,默默的看着那些护卫们开始离开了水泊,仪仗渐渐的远去。
殷泽的架子是大,但是他还是能够意识到,水源对于治寿郡百姓的重要性,还不算昏头。
事实上,要论起做皇帝,殷泽比起他的皇爷爷,他的父亲,都要做的好。
等殷泽的仪仗走的差不多了,盛姣姣又偷偷的探头看向谭戟。
谭戟目光落在齐漳身后,探头出来的盛姣姣脸上,神情一顿,张了张口,唤了一声,
“姣娘长大了。”
他有几年没见过姣娘了。
虽然谭戟每月都回家,可是盛姣姣跟齐漳不在一个圈子里玩儿。
齐大姑娘又一直送盛姣姣去私塾,治寿郡里,有心思一直往私塾去的人可不多。
加上谭戟每月回来,要照顾一家老小,盛姣姣慢慢的大了,听说还长成了这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为了避嫌,所以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谭戟跟盛姣姣的生活产生不了什么交集。
盛姣姣见到谭戟的心情,就比谭戟见到她的心情,更复杂了许多。
她与谭戟从小相识,那是因为谭戟是她哥哥齐漳最好的朋友,后来她嫁给殷泽,遭遇数场宫变,无数的明争暗斗,无数的阴谋诡计,谭戟都是她最忠实的后盾。
那些当初推举盛姣姣为后的群臣们,只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家中族人全死了的盛姣姣,早就已经与神武大将军结成一党,两人前朝后宫联手,几乎把当初屠了黄土村的那些人,全杀了个干净。
只是可惜,到了最后,她与谭戟被有心人诬陷,漫天风雨,都是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具有难以自证清白的暧昧。
最后谭戟被殷泽关入天牢,她也被殷泽下令,自证她与谭戟之间的清白。
整个后党那丰盛的羽翼,被殷泽一根一根拔了个干净。
是的,盛姣姣或许在年少时,曾经对殷泽有过短暂的动心。
可是在经历了上辈子那样多的风风雨雨之后,她再回首之前的那一生,未免太过于血腥与惊心动魄。
一个姑娘,在嫁人之前,与嫁人之后,对于爱情的想象,完全就是两种极端,尤其是盛姣姣嫁的还是殷泽。
将来注定会成为大泽皇帝的男人。
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就算有再多的倾心与仰慕,到最后,终究会被一场又一场不辨真假的阴谋诡计与朝局动荡,消耗殆尽彼此的信任与情感。
到了最后,盛姣姣与殷泽,就活成了两个下棋的人。
所有人都成了他们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用着这个世界上,本该最亲密的夫妻关系,费尽心机,下着一盘事关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棋。
而谭戟,成了盛姣姣手中最锋利的一颗棋子。
最终,这一场又一场看不见的宫廷硝烟中,她败了......
盛姣姣不知道她死了之后,殷泽还有没有把谭戟怎么样,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大泽周围的四国皆被谭戟打了个服帖,大泽迎来了太平盛世。
可是在盛姣姣死之前,她清楚的知道,掌握了大泽兵权的谭戟,早已经成为了殷泽的心腹大患。
他们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家里也曾经问过他们,这方圆十里八乡的,他们觉着哪家的姑娘最好看?回答的都是齐家盛姣姣,但听了这名字,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摇头。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家中看得像眼珠子似的,把这姑娘养得太娇气了,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娶回家就得跟个菩萨一般的供着。...
朝堂纷争,其实从来都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忠肝义胆,儿女情长。
君臣两人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殷泽早有削掉谭戟兵权的意思。
而谭戟是后党,盛姣姣是殷泽的妻子。
盛姣姣最后以那样惨淡的局面收场,谭戟又怎么样了?
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的从盛姣姣的眸子里落下来,她看着上辈子最忠实的后党成员谭戟,心中生了一些委屈,她死的很冤啊。
谭大将军......你最后替本宫报仇了吗?
做为后党中,盛姣姣最大的依仗,谭戟最后有没有替她查清真相?是谁诬陷她?中伤了他们?
他最后斗赢了殷泽吗?
这一点关于上辈子的疑问,已经成为了盛姣姣心中,对于上辈子的一种执念,她那么骄傲要强,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谭戟必定是了解她的。
如果他没有替她报仇,他知道她会死不瞑目。
“姣娘,怎,怎么哭了?”
清风里,带着水的湿润,谭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明明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平日里练兵跟捏泥巴似的,这会子也结巴了起来。
他看向齐漳,以为自己得罪了齐家的娇娇儿。
齐漳回头,也是一脸的莫名,
“姣姣儿,怎么了?”
“我,我......”盛姣姣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落了泪。
“啊,姣姣,你踩到水里去了。”
牛菊的声音响起,盛姣姣低头一看,自己可不是双脚都站在了水里吗?
她吓得尖叫一声,急忙往岸上一跳,什么时候她踩进水里的?她明明一直站在岸边,离了水泊还有很远。
再一看自己所站立的位置,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小片的水凹,大家都以为许是盛姣姣站的时候没注意,双脚都踩进了水凹里。
盛姣姣内心明白,她这个水鬼,只要情绪一波动,脚下就会有一片水。
还好方才她躲在齐漳的背后,旁人没有发现她脚下竟缓缓蓄了水。
齐漳扶着盛姣姣纤细的手臂,也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小水凹,问道:
“怎么站进水里了?鞋湿了吗?”
“湿透了。”
盛姣姣往旁边挪了几步,撑着齐漳的手,坐在了石头凳子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她的衣裳没有湿。
齐漳将盛姣姣的脚拿起来,脱下她的鞋袜,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交代道:
“好了,你别动了,就在这儿坐好,哥给你打水去。”
说着,他就起身来,拿起盛姣姣背后背着的土陶罐子去取水。
旁地里,谭小剑几个看着,似有些受不了齐漳对待盛姣姣的态度,齐家也把这姑娘看得太娇气了,湿个脚而已,还能亲自给盛姣姣脱鞋袜。
说实话,治寿郡里的姑娘,要都养成盛姣姣这样儿,那基本都是废了的。
这得是个怎样的婆家,才能供得起盛姣姣啊。
在场的少年们心里都明白,盛姣姣好看,让人赏心悦目,但若是娶回家当娘子,还是不合适。
他们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家里也曾经问过他们,这方圆十里八乡的,他们觉着哪家的姑娘最好看?
回答的都是齐家盛姣姣,但听了这名字,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摇头。
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家中看得像眼珠子似的,把这姑娘养得太娇气了,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娶回家就得跟个菩萨一般的供着。
做不得事。
这所有暗自摇头的人中,独有谭戟,却是看着盛姣姣那双白嫩纤细的双脚,似出了神。
在治寿郡里没有女子裹脚的习俗,如果家中姑娘愿意,骑马习武都是可以的,所以每个姑娘都是一双大脚。
在外男面前脱个鞋袜而已,放在别的郡,只怕要上吊抹脖子了,但在治寿郡,十分稀疏平常。
没鞋穿了,赤脚走在路上的姑娘一大把。
只是盛姣姣的脚好看。
她低着头,双脚并着,十根圆润的脚趾头动来动去,似乎是在玩自己的脚趾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上,身边摆着鞋袜。
她的长发没有梳髻,似乎也不喜欢戴簪,只松散的披着,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起来,风一吹,几缕发丝拂在她的鼻梁上。
看起来十分乖巧听话,不吵也不闹的等着齐漳取水回来。
谭戟突然意识到,曾经在他的认知里,他对于美丑从来都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不分好赖。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无论是盛姣姣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
有区别于别的姑娘那样的好看。
齐漳很快取了水回来,谭戟收回了目光,克制的听着身边几个少年的谈话。
齐漳将水罐子系在马背上,又将盛姣姣抱上了马背,牵着马,加入了少年们的谈话。
众人说的是最近要参军的事儿。
齐漳与谭戟如今都是大队长了,一人手里领了一百个兵,十人分一小队,这是治寿郡的兵制。
因为治寿郡尚武,所以每年参军的人都有不少,集上的一个营只能放下一千个兵,每个集可以有两个营。
“今年要扩营了。”
谭戟说着,他已经取完了水,拉着自己的战马,与齐漳并排往回去的路上走,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拉着马的少年。
齐漳的马上坐着盛姣姣,谭小剑的马上,一样坐着牛菊。
都是一起带过来取水的,自然也要给牛菊一起带回去。
坐在马背上的盛姣姣,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又看了看谭戟的侧脸。
只见齐漳点头,严肃道:
“属国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帝都怕还没有意识到,最近郡北那边,听说被劫了。”
治寿郡紧邻属国,如果属国有什么动作,治寿郡是最先被惊动的。
马背上的盛姣姣便是弯腰问道:
“大哥哥和谭戟是要去郡北吗?”
整个郡呈现的是个狭长形的地形,所以又分郡北与郡南,如果属国真的来了,郡北那边就不太平了。
而盛姣姣他们位于郡北后面一点点的跳马湖,一开始的时候,波及并不会那么迅速,可是也比别的地方的人们,能更快更敏锐的感受到氛围的收紧。
这也正是集上被重兵把守的原因,尽管来到他们这儿的,只是一个被贬黜的太子,可即便被贬黜了,也是帝都皇帝的儿子。如果皇帝的儿子被属国抓了去,不管是不是被贬黜的,性质又不一样了。盛姣姣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齐漳回头,笑看着盛姣姣,一脸的宠溺,
“谭戟是你随口叫的吗?没大没小,你也要叫哥的。”
习惯了!盛姣姣的脸上露出了俏皮的笑,她就不叫他哥哥,她就要连名带姓的叫他谭戟。
谭戟,谭戟,谭戟!
这一幕正好被回头的谭戟看到了,他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她叫他什么。
又回头对齐漳说正事,
“今日我从军营出来时,营长还特意问了我,集上要扩营的事。”
“真巧,我们营长也问了我。”
齐漳笑看着谭戟,他们俩属于营地里的佼佼者,如果集上扩营,从东西两个营,扩成四个营,那编制就会变多,他们俩很有可能要升迁了。
盛姣姣听着两人的谈话,默默的算了下时间,问道:
“属国是不是因为太子被流放到了咱们这儿,所以开始不安分了?”
这回,齐漳和谭戟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谭戟道:
“不安分是一直都有的,太子的到来,只是壮大了他们的野心。”
这也正是集上被重兵把守的原因,尽管来到他们这儿的,只是一个被贬黜的太子,可即便被贬黜了,也是帝都皇帝的儿子。
如果皇帝的儿子被属国抓了去,不管是不是被贬黜的,性质又不一样了。
盛姣姣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咱们不会有事的,有大哥哥和谭戟在。”
属国会来,而且来的很快,但是齐漳和谭戟不会让他们踏上郡北的土地。
齐漳闻言,回头笑道:
“姣姣儿,大哥哥以前怎么没觉着,你这么信任你谭戟哥哥?”
她信任他是没错的,毕竟她可是自己的妹子,但是谭戟与盛姣姣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以前盛姣姣也从不提谭戟。
怎的今天对谭戟表现的这样特别?
盛姣姣正色道:
“我就觉着,这治寿郡男儿里,再没有比大哥哥和谭戟更出色的男儿了。”
她觉着自己可能是表现的对谭戟太过于特别了,引起了齐漳的疑心。
所以忙着补救一下,又道:
“当然,我大哥哥可是最厉害的,谭戟也比不上!”
多拍拍阿兄的马屁,总归是没错的。
她的表情过于天真,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听得齐漳很想笑,被自家妹妹这样信任与捧着,让齐漳的心情很好。
谭戟的剑眉扬了扬,看向齐漳,齐漳和他比剑,从不曾赢过。
不过谭戟也无意同盛姣姣计较,她是齐漳阿妹,觉得阿兄最厉害,理所当然。
谭戟的眉头松了松,但是脸上仍然不见任何笑意。
身后的谭小剑几个少年,完全一副少年心性,听说要扩营,便是比划了起来,谭小剑高兴道:
“那咱们是不是一进去,凭咱们的身手,就能当上小队长了?”
很有可能,盛姣姣暗暗点头,如果要扩营,这就意味着新兵人数得增加,如果有特别优秀的兵犊子,一进入新兵营,就会被提拔为小队长。
又听背后谭小剑几人的讨论,盛姣姣思索着,对前方的齐漳与谭戟说道:
“大哥哥,谭戟,我倒是觉得,如果你们立了功,那些收缴来的东西,不必样样都往上头缴了,接下来属国肯定会越来越不安分,但两国交战,往往要等到大面积的出现了伤亡之后,才会引来帝都的重视。”
她慢慢的说着,骑在马上,眼眸低垂,看起来像只是个内秀文静的姑娘,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齐漳与谭戟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讶异与深思。
盛姣姣没管那么多,反正刚才类似的话,她也同齐漳说过了,现在只是再说一遍给谭戟听。
于是接着说道:
“若是收缴来的战利品,可以用作给自己的军营添置良驹与武器,或者给将士们添置冬衣,准备打仗用的辎重,这样帝都如果反应不及时,辎重有没有运过来,前期,咱们至少是有准备的。”
她说着,猛的一抬眸,就看到谭戟回头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便这样与她对上了。
盛姣姣才是反应过来,糟糕,自己说的是不是太过,太娴熟了?
事实上,上辈子谭戟就是这样干的。
也正因为每次打仗,谭戟往上报的战利品数目都不详实,言官们颇有意见,殷泽也是暗自恼怒,却又要依赖谭戟打仗,不好发作。
但这辈子的谭戟,怕是暂时还没想得这样深刻。
盛姣姣说得太深了,她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齐漳与谭戟,因为上辈子,等到大泽与属国正式开战之前,属国已经南下骚扰了大泽好几年。
那几年不光光是边疆的百姓过得苦,就连戍边的将士们,也过得苦。
就是因为大泽没有重视,迟迟没有与属国正式宣战,辎重没有运到边疆,那些将士们要一边卖命戍边,一边忍受辎重紧缺的苦难。
说实话,之所以能坚持下去,怕凭的都只是一股保家卫国的决心罢了。
谭戟回过头去,与齐漳默默的走在前面,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二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盛姣姣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下去,生怕她说的太多,会让齐漳与谭戟怀疑。
就这样,很快到了回村的分岔路口。
牛菊不好意思让谭小剑送进村,主动从谭小剑的马背上下来,看了一眼齐漳,脸上黑红黑红的。
齐漳则牵着马,带着盛姣姣继续往村子里走,牛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齐漳的身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与牛菊分别后回了家,盛姣姣从齐漳的马背上下来,主动卸下挂在马背上的土陶罐子,回屋换了鞋,准备往水缸里去倒水。
齐漳本来要帮忙,被他娘喊进了屋。
天色暗了,齐桡已经从集上回来,听见盛姣姣进了院子,急忙跑出来,帮盛姣姣拿土陶罐子倒水,然后抓着几张字帖进了盛姣姣的屋子。
“给,三姐姐,这是菜钱。”
一大把铜钱放在了盛姣姣的书案上。
她也没数有多少,只分了一半出来,让齐桡拿着。
等齐桡欢天喜地的数着铜钱时,盛姣姣道:
“把字拿过来,我看看。”
“我再拿几本书,大哥哥给谭戟送过去吧。”说着,她抱出一个书匣子,都是她的手抄书。见她抱了个书匣子出来,齐漳便是诧异道:“你这是做甚?你拿书给谭戟?”...
齐桡数铜钱的手一顿,苦着一张小脸,把字帖递给了盛姣姣。
几个鸡爪子一般的大字,浮现在了盛姣姣的面前。
她一看,又从齐桡的手里,把那一把铜钱拿了回来,
“你好生把这几个字写好了再拿钱。”
字写成这样,没钱拿!
“三姐姐,三姐姐。”
齐桡急了,要他读书写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急道:
“我将来是要学大哥哥去军营当兵的,功夫好就行了,为什么要读书写字?”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都护军书至,匈奴围酒泉。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盛姣姣念了一首诗,起身来,双眸看着齐桡,灼灼问道:
“你连军书都看不明白,连紧急军情都不知,怎么当好一个兵?怎么守护家国?”
人家谭戟未来当了那么大的将军,统领全国兵马,都每日读书练字呢,每个想当将军的兵,都应该跟谭戟好好学学。
齐桡低下头,明黄的灯火落在他的小脸上,他认错道:
“我知错了,三姐姐别生气。”
“阿姐不是生气。”
盛姣姣上前,双手握住齐桡的双肩,语重心长道:
“阿姐只是想告诉你,四佬,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从小爱习武,但行军打仗从来都不是拼蛮力便行的,有时候敌人看得见,但也有很多看不见的敌人,你要练武,更要读书识字明道理,咱们要当兵,不光要当小兵,还要当将军,当大将军!”
齐桡眨巴着眼睛,抬头看着盛姣姣,小子的胸膛在起伏,他端正道:
“我明白了三姐姐,我会好好读书习字,我会好好明道理的。”
“说的好。”
齐漳从门外进来,坐到了盛姣姣的炕上,看着齐桡,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四佬,大哥哥去了军营,二哥哥去给货郎做学徒,家中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你要好好的听三姐姐的话,她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不准顶嘴反驳,也不许气你三姐姐。”
一晃眼,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大了,齐漳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齐桡在盛姣姣房里,大声反驳盛姣姣的话。
这还得了,齐漳怕小子反了天,赶紧的过来想教训教训小佬弟。
哪里知道,会听到盛姣姣讲的这一番大道理。
真是好有道理,连齐漳都觉得,自己应该多看些书,多识得一些字了。
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齐桡,乖乖的抓着字帖回屋去写字,今儿只有把手里几个字写过关了,才能拿到铜钱。
齐漳留在屋子里,看着盛姣姣问道:
“听我阿娘说你往后不去私塾了?姑姑真的揭不开锅了?”
他说着,手伸到自己的袖子里,拿了几个银锞子,给了盛姣姣,
“缺钱使就说,私塾那边的学费还差多少?”
方才他一回来,周氏就把他叫进了房里,说了盛姣姣从此不去私塾的事儿。
话是他说的,属国不安分,让盛姣姣少出门,可这少出门,与齐大姑娘有没有钱,送盛姣姣去不去私塾,那是两码事儿。
盛姣姣一顿,伸手,将齐漳给来的手推回去,
“我真不去上私塾了,不是因为没钱,是我觉得私塾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也就不想浪费那个钱了。”
不想去集上,被太子的采红使发现是真的,阿娘做绣活赚钱太难,盛姣姣想省钱是真的,私塾教不了她什么了,也是真的。
上辈子独守后宫那么多年,盛姣姣看过的书,比起私塾夫子看过的都多。
“哟呵,咱们姑娘的口气这样大,那往后大哥哥当了将军,就给你开个私塾,你自己去当女夫子好了。”
齐漳笑看着盛姣姣,见她一副大言不惭,还点了点头的样子,便是起身来,朝盛姣姣行了个学生礼,
“夫子,能给学生借几本书看吗?”
端坐着的盛姣姣,脸皮也厚,生生的受了齐漳这一礼,又稀奇的看着齐漳,
“大哥哥也要看书?”
识字不多的齐漳笑道:
“就准四佬看,不准我看?将来你大哥哥可也是要做将军,做大将军的,连个紧急军报都看不懂,还怎么领兵打仗?”
“大哥哥一定能。”
听他拿她的话堵她,盛姣姣也是笑了,起身来给齐漳找书。
她从前就爱看书,家里也愿意给她买书看,有时候齐漳发了军饷,路过集上时,也会买些集上新到的书给盛姣姣。
慢慢的,盛姣姣的房中,就放了几柜子的书了。
甚至这几日为了求心静,她还将上辈子在帝都皇宫藏书阁里看过的,那几本绝世孤本给默写了出来。
并装订成了手抄本。
她给齐漳挑了几本前朝一位戍边大将军写的诗词。
又见她在房中的书架上翻找着,想了想,回身对齐漳说道:
“我再拿几本书,大哥哥给谭戟送过去吧。”
说着,她抱出一个书匣子,都是她的手抄书。
见她抱了个书匣子出来,齐漳便是诧异道:
“你这是做甚?你拿书给谭戟?”
似乎想到了什么,齐漳更惊了,他一顿,
“等会儿,不对啊,姣姣儿,你跟谭戟?”
他怀疑的看着盛姣姣,这俩人是不是背着家里,有什么了?
家里谁不知道盛姣姣爱读书,几张纸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寻常姑娘有了钱,都爱买些钗环首饰,盛姣姣的首饰没几样,宝贝书却是一大摞。
她突然就要借书给谭戟看?
不,不是借,看样子,是送!
“大哥哥浑说什么呢。”
盛姣姣忍不住跺脚,小女儿娇态毕现,她气呼呼的将手里的书匣子往齐漳的怀里一放,扭头道:
“我与你说不清楚了,谭戟与大哥哥是朋友,我想让你们都做大将军,所以多让你们看些书,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大哥哥再这样浑说,我,我告诉阿婆去。”
她跟谭戟之间并无男女私情,并无!
难道这男女之间,除了暧昧,就再没有别样二致的情感了吗?
为什么世人总爱用那样的目光来看待她和谭戟?上辈子是那样,这辈子还不曾发生过什么,又是那样。
外面的杀伐声稍稍停了一些,盛姣姣起身来,从寝宫进入坤宁殿议事正厅,望着为了贵妃的安危,正焦头烂额的殷泽,盛姣姣眼底一片冰冷。“想办法,一定要将贵妃接入坤宁殿。”殷泽吩咐着手底下的锦衣暗卫,坐在罗汉床上,捏着眉心,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
当然,盛姣姣很清楚的知道,她对谭戟的感情是不同的,他是她最重要的盟友,也是她最忠实可靠的后党簇拥。
这辈子她不打算嫁给殷泽,连去干涉殷泽的人生,她都没有兴趣。
但是她希望谭戟能好,这一辈子,好好儿,幸福的活着。
就如同她的家人一般。
读书谓已多,抚事知不足,盛姣姣不仅仅希望齐四佬可以多看看书,她希望治寿郡的每一个儿郎与姑娘,都能够多看点书。
更何况,其实谭戟是很喜欢看书的。
望着齐漳告饶,哄着她,又生怕她找阿婆告状,急忙抱着书匣子离去的背影,盛姣姣眨了眨眼,气的眼眶发了红。
上辈子世道不好,殷泽当上皇帝前后,都有过数次颠沛流离的避祸。
盛姣姣印象最深的一次,殷泽初登皇帝宝座,就迎来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宫变。
耳际金戈铁马的声音响起,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冲入皇宫。
高檐翘脊下,苍老的惊鸟玲发出沉闷的声响,谭戟浑身是血,站在一排将士前方,为每个人发着红绸带,他高喊着,
“誓死保护皇后娘娘!”
领了红绸带的一排死士随他一同高喊,
“誓死保护皇后娘娘!”
那声音震耳欲聋,让端坐在坤宁殿的盛姣姣,都忍不住内心澎湃激昂。
叛贼冲入前朝大殿,谭戟领着死士死守坤宁殿,殷泽带着随从仓皇躲进坤宁殿,连下两道调令,让谭戟去接贵妃娘娘入坤宁殿避难,但都被谭戟无声的忽略了。
那时候叛贼太多,外面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谭戟等人也是在死守,他若是冒险出去,很可能打开一道缺口,连坤宁殿都守不住。
为此,殷泽气得脸色铁青,谭戟却依然我行我素。
外面的杀伐声稍稍停了一些,盛姣姣起身来,从寝宫进入坤宁殿议事正厅,望着为了贵妃的安危,正焦头烂额的殷泽,盛姣姣眼底一片冰冷。
“想办法,一定要将贵妃接入坤宁殿。”
殷泽吩咐着手底下的锦衣暗卫,坐在罗汉床上,捏着眉心,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
从侧厅进入正厅的盛姣姣,就这样站在了正厅入口处,那一霎那间,连与殷泽说话的一点欲望都不曾有了。
她转头,便从侧厅出了坤宁殿,到了廊下。
碰巧,谭戟正坐在石桌边,一只手拿着一卷史书在看,他的副将郑岭,单膝跪在他的身侧,替他包扎另一条手臂上的伤。
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地上都是清洗血迹过后的棉布,但是谭戟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盛姣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坐在她前方的,似乎不是一位骁勇善战的武将,而是一名饱读诗书的书生。
阳光穿过一株白色的花树,落在谭戟的身上,他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着圆髻,发带落在他的脑后,染着一两朵细碎的白花。
他不曾惊觉,双眸只放在手中的书上,一直没有挪开。
身边的郑岭将他的手臂包扎好,动作利索的将地上染血的棉布收拾了起来。
一抬头,郑岭便看见了站在廊下的盛姣姣。
他慌忙跪了下来,口里直呼娘娘。
殷泽已经连下两道命令,让谭戟将贵妃带过来,谭戟都以外头叛军随时会攻入坤宁殿,死士们暂时冲不出去为由,无声的拒绝了殷泽。
但现在,他居然还有闲情,在坤宁殿一角看书。
也莫怪郑岭慌张了。
谭戟手中还拿着书,回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就这样与盛姣姣对上了。
她提着石榴金裙,缓步走下白玉石阶,见谭戟手中拿着那卷书,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敛目。
他轻声道:“娘娘。”
“别让陛下看见。”
盛姣姣的脚步,停在石阶最后一层上,她说完,缓缓转身,又重新走回了廊下,沿着游廊静静的离去。
一层一层的斑驳树影,穿过游廊的朱红色柱子,她纤瘦的身影没入黑暗幽深的寝殿,寂静无声,厚重华丽的景色,却无端透着清冷孤单。
她走了,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记忆忽然宛若潮水一般的褪去,站在治寿郡齐家土屋前,穿着棉麻衣裙的盛姣姣,深深了吸了口气。
齐漳已经不见了身影,盛姣姣看了看广阔的天空,自由的伸了个懒腰,逃离了上辈子身为皇后的重重枷锁,离开了幽幽深宫,她的心情美好的不得了。
她没有去告齐漳的状,而是去了屋后的土坳。
土坳里的菜已经全都长出来了,绿油油水嫩嫩的,一看就是水份十足,在月光下散发出一股青菜的香气。
盛姣姣站在土坡上,深吸了口气,转身回了房,打算让这些青菜再长一晚上,等明早起来,让齐桡去割。
秋季,天黑得越来越早,盛姣姣回了屋,三个舅舅也从民兵队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姣姣的错觉,齐大舅站在院子里,一直在咳,喝了几口水之后,咳嗽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她没有过份在意这种小细节,只是看三个舅舅的脸色,仿佛很是凝重,一回来就进了齐漳的屋子,一直嘀嘀咕咕到深夜。
盛姣姣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不出她所料,应该是在说属国的事情。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盛姣姣才知道,齐漳根本就没在家中过夜,只给她留了几张药方,一把银稞子,连夜就回了军营。
药方是之前齐漳说的,军营里新来的军医开的,治疗老肺咳的药方子。
银稞子是齐漳给盛姣姣的军饷,他托周氏告诉盛姣姣,银钱留着,但是私塾必不能再上了,局势很危险。
盛姣姣自然知道局势紧张了。
然后,齐大舅在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说,前日属国一群人,闯入了郡北一户人家,把那家人里的女人全淫了个遍,男人则无一幸免,全被杀了......
这样的消息,让齐家一屋子的女人吓得脸都发白了。
盛姣姣满脸都是冷意,在沉重的氛围里,拍着桌子怒道:
“真该让大哥哥和谭戟,把这群属国蛮子千刀万剐。”
结果这些小菜因为没有人控制它们的势头,就菜生菜,菜生菜,越长越多了......“哇,这里我好久没来看,居然有这么多野生的小菜。”齐桡没想那么多,提着镰刀,背着背篓,就下了土坡去割小菜。...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我的天爷,不会跑到咱们跳马湖来吧。”
齐老太太恨不得把天上的神仙全喊个遍,属国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她们都知道,可是真正这样凶残,开始展露出那些蛮子非人性的一面,这几年还是少有。
没有人性啊。
齐大舅轻轻的咳嗽几声,一脸严肃道:
“他们敢来,咱们村儿的民兵队也不是吃素的,昨儿咱们民兵队的队长,已经和黄果村、黄石村的民兵队长开过会了,咱们三座村子必须行动起来,一定要保护好村子里的老弱妇孺们。”
“该是这样,你们男人要好好的干,地里的事儿别操心,咱们女人行的。”
周氏说着,也学齐老太太一般,双手合十,虔诚的向诸天神佛祷告。
等吃过了早饭,三个舅舅又去了民兵队,家里的女人照常做绣活,或者去地里照料庄稼。
盛姣姣坐在屋子里,一面盯着齐桡写字,一面仔细的看着齐漳留给她的几张药方。
这几张药方都有用,看样子军营里来的那位新军医,还有一些名堂。
但是这几张药方与她所知道的宫廷药方比起来,只能算是治疗老肺咳的低配。
宫廷用的药自然是稀有的,珍贵的,难寻的,相对来说,药效自然也更好一些。
但这并不是说齐漳给的药方就没有用了,以盛姣姣如今的能力,倒是可以替齐大舅抓几幅低配的药,先给大舅把老肺咳治着。
她拿出齐漳给的一小把银稞子,以及先前齐桡卖菜得来的铜钱数了数。
坐在小几对面的齐桡,凑过小脑袋来,好奇的问道:
“阿姐,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阿姐想替大舅抓几幅治老肺咳的药,钱不够,我听着大舅的咳嗽声,怕是大不好了。”
盛姣姣微微拧着绣眉,尽管齐漳给的药方是低配,但就目前她手中的这些钱,依然不够一个疗程的药钱。
大舅的肺咳已经好多年,早已经侵入了他的整个肺部,不出意外,怕是这个冬季都会过不去。
所以一个疗程的药,根本就吃不好,得慢慢的,宛若抽丝一般,将身子一点点的将养起来,把病根儿一丝丝的抽走。
对面坐着的齐桡,急忙丢下手中的笔,哒哒哒的跑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又两只手抓着两把铜钱跑了回来,将手里的钱全放在小几上,
“阿姐,我这里还有钱,我不买剑了,咱先给大伯治病。”
其实齐家人这几年,也渐渐开始意识到,齐大舅的这个肺咳是个问题了。
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好的方子,药钱又贵,所以齐大舅的老肺咳就是治一治,停一停,又治一治。
还好的是这几年齐漳在军营里有些军饷,齐二郎又跟着货郎做生意,每年会往家里寄点银子回来。
否则这么一大家子光靠种庄稼,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给齐大舅抓药治肺咳了。
所以齐桡早早的也懂了事,说起大伯的病,当然是比给他买铁剑更重要的事,小子愿意把买铁剑存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给大伯先治病。
盛姣姣看着齐桡放在她面前的两把铜钱,她的喉头一堵,转身找了个布袋子,将那两把铜钱都扫进了布袋子里,拉好布袋子上的拉绳,道:
“大舅的药钱,自有你三姐姐与大哥哥、二哥哥操心,你这点钱买个药末子都不够,还是好生的存着,将来买铁剑,保护阿姐,保护咱们家,听话。”
齐桡不干,执拗着要把钱袋子给阿姐,盛姣姣便起身来,拉着齐桡往土坳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行,阿姐先替你保管着,你赶紧的去卖菜,多卖得几回,大舅的药钱也有了,也能早些把铁剑买回来,没事儿,集上有废太子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你尽管去,咱们勤快些,日子会过好的。”
“可是三姐姐,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齐桡担忧的看着盛姣姣,他也想快些去卖菜,快些赚钱贴补家里,可是早上时候,大伯说起属国人屠杀了郡北那一家人,齐桡就很担心阿姐的安危。
又道:
“要不,三姐姐,你同我一起去集上,我去卖菜,你就坐在我边上看书。”
“没事儿,属国打不过来的,你速去速回,村子里还有民兵队,阿姐不会有事的。”
说着,盛姣姣已经带着齐桡站在了土坡上。
两人往下一看,皆是愣住了,这土坳里面,密密麻麻的,居然生长出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小菜。
怎么这样多了。
盛姣姣记得昨天晚上来看的时候,还是稀稀拉拉的一片,她特意等着,准备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让齐桡来割小菜的。
结果这些小菜因为没有人控制它们的势头,就菜生菜,菜生菜,越长越多了......
“哇,这里我好久没来看,居然有这么多野生的小菜。”
齐桡没想那么多,提着镰刀,背着背篓,就下了土坡去割小菜。
这么多,一天两天都卖不完,毕竟背篓只有这么大。
盛姣姣无奈,她本来还想着偷懒一天,把苦力活都让齐桡干完了,结果那些小菜长的也太多了。
于是,她认命的从家里推来一辆板车,站在土坡上,冲下面的齐桡喊道:
“四佬,你今儿推板车去卖菜吧,多卖些,省得跑两趟。”
“喔,听阿姐的。”
小子站在土坳里,幽黑又壮实,野菜生的好,能卖好多的钱,他心里也高兴,干起活来便特别的有劲。
看这个势头,把这些小菜都卖出去了,说不定能让大伯多吃几幅药呢。
过了一会儿,盛姣姣又站在上面喊道:
“四佬,先给隔壁村的谭戟家里,送一背篓的小菜去,他家里现在还有些什么人?”
齐桡没有齐漳想的那样多,并没有觉得阿姐让他给齐漳家里送菜,有什么奇怪的。
只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回答道:
“他家就只有一个大伯,一个大婶儿,还有他弟弟谭小剑了。”
人丁不是很兴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