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等了太久了。

从十六岁嫁给他，到二十四岁呕血而亡，整整八年。

这八年里，我像一头被拴在磨盘上的驴，日复一日地为他操劳。

天不亮就起床为他准备笔墨餐食，夜深了还在灯下为他缝补浆洗。

我的嫁妆，从金银首饰到田产铺子，一件件全变成了他买书、赶考、结交同窗的银钱。

我的手，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磨出了一层又一层洗不掉的厚茧。

而他呢？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一切，一边说着“此生必不负你”，一边又与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柳如烟诗词唱和，互诉衷肠。

上辈子我被猪油蒙了心，总觉得男人嘛，有点红颜知己不算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只要他最后会娶我。

可我错了。

在他的世界里，柳如烟是皎洁的白月光，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解语花。

而我，沈若薇，不过是提供养料的泥土，是助他青云直上的垫脚石。

一旦他功成名就，我这块又脏又硬的石头，自然是要被一脚踢开的。

“没错，我等不了了。”

我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想再用我的血汗，去供养一个随时会为了‘田园诗意’而抛弃我的男人。”

“田园诗意”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楚恒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

“你何时与柳如烟在后山亭中许诺，待你功成名就，便弃了糟糠妻，与她双宿双飞？”

我冷笑着，将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楚恒彻底愣住了。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他自以为隐秘的私情，我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震惊又心虚的表情，我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楚恒，别把我当傻子。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风花雪月，在我看来，不过是令人作呕的苟且。”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和离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怒吼：“沈若薇！你给我站住！你以为没了你，我楚恒就考不上状元了吗？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跪着回来求我！”

我脚步未停，只是在心里冷笑。

求你？

楚恒，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这一世，我沈若薇就算去街上要饭，也绝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