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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最外圈默许这场闹剧发生的书记李东平最先反应过来。“疏鸿回来了!”他摩擦着手掌,激动得想冲上前去握个手。张桂花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一双豆芽眼睛死死盯着宋晚意。...
站在人群最外圈默许这场闹剧发生的书记李东平最先反应过来。
“疏鸿回来了!”他摩擦着手掌,激动得想冲上前去握个手。
张桂花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一双豆芽眼睛死死盯着宋晚意。
“你就是她男人?!呵,你说她干净就干净?我告诉你,前天下午可是有人看到你媳妇同我儿子在山里头拉扯!”
李疏鸿微侧过身,拦下她蚀骨恨意的眼神。
稍稍瞥过一眼地上的尸体,声音中怒气未消。
“事情真相还未查明,婶子还是管住自己的嘴比较好,退一步讲,你动手殴打、侮辱我妻已经构成人身伤害罪,你是觉得如今国法都是摆设不成?!”
宋晚意错愕地仰起头打量着面前挺立如松的男人,一身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短袖,手臂上肌肉匀称,彰显出几分刚健的味道。
张桂花顿时就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鹌鹑,耸着肩膀不敢说话了。
李东平有些讪讪的,还没开口,就听见宋晚意清冽的嗓音响起。
“张桂花,你说前天下午有人看到我和你儿子在后山拉扯,是谁看到的?”
李疏鸿肩膀一怔,往旁边挪了半步,望向她的双眸盛满惊讶。
张桂花不敢同李疏鸿叫嚣,却敢同宋晚意对峙。
她指着旁边另一个四队来的妇人说,“王四婶,你说,是不是你看到的!”
王四婶长得又矮又胖,站在人群里几乎看不到人,被点名后只好硬着头皮附和着,“是,是我看到的…..”
“那好,我问你,你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的?”宋晚意不紧不慢,平静的眸子似深潭般清幽。
“这……”王四婶咽了咽口水,手指不停地拽着衣角。
“前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不对,应该是半下午,我从你们村后山脚底下路过,看到我侄儿,好奇就跟上去看了看,然后……然后看到你勾着他的手,拉着他往深山里走……”
众人纷纷斜着眼观察李疏鸿的反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发生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料这个男人只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再无其他。
宋晚意唇角一弯,小脸高高昂着,以俯视的姿态盯着王四婶,“然后呢?!”
“然后?”王四婶被问得愣住。
这种男女之间的羞事难道她还想让自己当众讲出来不可?!
不要脸!
“然后当然是等了半刻钟,我见你边理衣服边往外跑,没多久,桂花她儿牛建就跟着跑出来了,裤腰带都还没栓嘞!”
“婶子的意思是,前天这会儿,牛建还活着,是吧?”宋晚意笑开,成竹在胸的从容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大气。
她本就生得明媚富贵,可惜性格一直都唯唯诺诺,从未有这样张扬灿烂的笑意,一时之间让李疏鸿有片刻恍惚。
王四婶伸长脖子打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突然发现宋晚意背后站了个穿警服的男人,顿时吓得膝盖一颤。
这张桂花怂恿她来做假证可没提醒会有警察!
她看到的,是牛建绑了宋晚意进山!不过“绑”跟“自愿”差别可就大了!
“这事就很好说了,前天这个时候,牛建还活着,王四婶是人证。我从后山出来在路上遇到了我家三弟和李书记,他俩是目睹我回家的人证。”
“昨天到今天,我都一直呆在家,因为昨晚我闹肚子,队上医所的张医生是人证。”
“所以凭什么说牛建是我杀的?就凭他手上偷了颗我的扣子?”
宋晚意抬起手指向斜后方快要被山顶吞没的夕阳,笑盈盈地弯着眼角。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样污蔑我,到底真是觉得我有嫌疑还是觉得李疏鸿不在家,我们跳蹬村的人都没长眼睛胳膊肘往外拐不是?!”
“我若真跟牛建有染,会让你们看到?我傻了还是不想活了?!更何况我宋晚意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她表现得有多从容,站在旁边的李疏鸿心底就有多惊涛骇浪,多厉害的嘴,三言两语就把局势扳过来了!
什么拉扯不清,她才不被人牵着走,从始至终,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澄清没有杀过人!
至于说她跟牛建有奸,旁人又不是瞎子,那牛建比得过自己一根手指头吗?!
晚意为人他最是清楚,自己媳妇都不信,那简直就是畜生!
这时,人群里隶属跳蹬村的开始蠢蠢欲动。
对啊!这张桂花和王四婶都是外村的!
宋晚意要是杀人罪坐实,那可是整个村子的人名声受连累!
李东平终于捡到机会开口了,“李大媳妇说的不假,前天我就在后山下的那块地里翻土,当时确实也看到牛建活蹦乱跳地跑了,人不可能是我们村的人害死的。”
那个穿警服的男子三两步走到李疏鸿身旁,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眼众人。
缓缓开口道,“我是镇上公安局的,目前来看牛建的死确实跟宋晚意同志没关系,不过具体的还要等我去山上查看一番才知道,今早是谁发现尸体的,领我去看看。”
李东平听了宋晚意说她还在闹肚子,又听了警察说跟她没关系,便想送李疏鸿一个人情。
“既然这样,那就让今早发现尸体的人带着警官去山上,疏鸿,你刚回来,肯定赶了许久的路,晚意也还不舒服呢,你们就先在家歇一歇,等警官这边有结果了,我们再通知你。”
宋晚意想回绝,等不到结果她才不愿意走呢。
万一有谁暗地里使阴招又赖在她身上怎么办?!
可肚子里突然又开始打雷似地隆隆响,心有余而力不足。
罢了,看刚才那个警官的行为举止,跟李疏鸿应该是认识的,有他盯着,应该能放心…..吧?
有李疏鸿在场,先前还端起手看好戏的李东平忽然变得勤快负责,三言两语就把围观的人轰走了。
屋里的顾蓉娇听见动静小了,打开门后看到李疏鸿时还有些不确信,难道是宋晚意的事捅到部队了?
这也太快了吧!
忙不迭地跑上前将院门插上闩,眼底又惊又急,“大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部队放假。”李疏鸿眉心微微拧起,在几间破房子外扫视一圈,径直走向厨房。
“爸和世尧他们快回来了吧,家里还有什么,我来…..”
“怎么能让你进厨房?!”
顾蓉娇气不打一处来,推攘着宋晚意的胳膊,“你去啊!难道你想让大哥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还要做饭给你吃?!”
“怎么都这时候了还爱端着在宋家当大小姐那一套!我告诉你,大哥娶了你真是倒霉!活不会干!净爱惹事!还不如毛…..”
李疏鸿厉声打断,“顾蓉娇!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大哥我就是…..”
“且不说我跟晚意是三媒六聘走明路婚嫁成亲的,她从小就没吃过苦,我怎么能让她嫁给我之后,反倒要学着下地干活。”
李疏鸿眼底流动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再说了,我每隔三个月就往家里寄了粮票和工资,难道不够她吃喝?”
顾蓉娇被抵得耳根子通红。
怪哉,怎么大哥两年不见,这么护着宋晚意了?
他俩不是名义夫妻,私底下生份得很么?
宋晚意嗤笑一声,扭身进了偏房找张医生开的药吃。
这个三弟媳,当属李家最不喜欢她的人选,事事都想看她笑话。
这妯娌本性不坏,只是这两年受人教唆,又没个主见,被人卖了还倒帮着数钱!
李疏鸿尾随她进了屋,见她掌心散着花花绿绿的药丸,脸色倏地紧了紧。
“怎么了?”
“闹肚子。”
确认她没生大病,李疏鸿心底松快几分,正要转身去堂屋取砂糖来给她兑着喝,衣角就被宋晚意攥住。
她盯着从他口袋里飘落出的泛黄的纸,上头加大加粗的三个字刺得她瞳面阵阵酸涩。
声音戏谑却清脆,“离婚书?你想跟我离婚啊?”